【韩国】瑞光法师：扩大佛教心理治愈和世界化的摸索返回

　　自然灾害后的心灵救助

　　<扩大佛教心理治愈和世界化的摸索>

　　韩国佛教心理治疗研究院院长   瑞光法师

　　一. 序文

　　众所周知，所谓自然灾害，洪水、干旱、台风、地震、火山爆发、海啸、及其沙尘暴、山崩、雹暴等，由于地质变化过程中在地球发生的灾殃，带来大量的人命伤亡和经济损失。依据研究，2012年世界上发生灾害905次，天災有百分之九十三跟天气气候事件有关，经济损失达到约170兆。以韩国而言，2012年夏季暴雨引起的损失达到1兆5千亿韩元。 美国伯克利大校的研究人员发现，地球平均气温将上升2℃，将导致个人暴力行为发生率提高15%，群体冲突发生地风险增加50%。自然灾害不仅给个人、地区社会及国家带来严重的经济损失，而且还在精神、身体上产生痛苦、引起社会问题。

　　自然灾害引起的的另一类问题，是由于无法事前预测作准备的特性，带给受难者的打击也无比的残酷。根据为自然灾害幸存者工作的临床心理专家朱迪·库里安斯博士(Judy Kuriansky)认为，自然灾害的幸存者在复原过程中，先是受到冲击，接着是严重的忧郁或愤怒阶段，再经历接受现实的过程，这与一般遇难者的表现类似，但由于灾害具有发生突然，难以预料、危害大且影响广泛等特点，在人的心理上造成更加严重的创伤。

　　不仅如此，现今世界随着核开发、战争、环境破坏等， 加速了地球的变暖，便自然灾害已不再属于单纯的自然的灾害，它广泛成为涉及人间的灾害，形成大型、长期、世界化的趋势，加快人类的灾殃。福岛核电厂事件，是东日本大地震、与紧接引起的海啸自然灾害，与人类自私贪欲引起的核开发人为灾害相结合的典型例子。当然这不是局限于日本的问题，在韩国、中国、世界各国都有发生第二、第三灾殃的可能，可以说潜在的危机时刻在进行中。

　　研究显示，现今是自然灾害与人为灾难相结合带来的受灾者越见增加、扩散全球化的时刻，我们需要摸索出佛教界能负起的作用及活动方向，并寻找出自然与人为灾难相结合所带来灾难损失的长期化、大型化、世界化现象给与缓和及预防的方法。为此，第一步将研究焦距放在心理治疗的观点上，这与佛教追求心灵精神成长和觉悟的本然目的相符合，同时要探索贡献于人类和平幸福的积极方法。

　　为此，本文前半段将分析自然灾害受难者所经历的心理症状有关内容，帮助他们应用和心理治疗，是我们佛教界目前的开展活动。后段议论佛教界既有治疗活动的扩大、发展方法。

　　二. 自然灾害引起的创伤后压力障碍(PTSD: 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自然灾害引起的创伤后压力障碍的前兆和在情绪、身体上反应呈现多样。罗伯特和珍妮⋅西格尔(Robert Segal，Jeanne Segal)在他们共同设立的帮助接引 网(Helpguide)如下介绍：

　　1. 创伤应激相关反应

　　自然灾害幸存者经历了突来的创伤和危机心理上产生障碍。专家对幸存者所经历的症状是否需要专业的心理咨询介入判断标准，提示有如下目录。

　　① 地震发生已经过了6周，但心情尚未好转时

　　② 在家庭、公司的正常作为感到困难时

　　③ 创伤性记忆、恶梦、灾难痛苦的回忆反复的侵入

　　④ 与人维持人际关系越加感到困难时

　　⑤ 有自杀冲动时

　　⑥ 越来越逃避会勾起创伤回忆的对象时

　　2. 一般的情绪反应

　　灾害幸存者会表现出极度的震惊与不安症状，也与周边隔离似的麻木的心理状况，一般如下在身心上表现出多样反映。

　　① 震惊与否定-承认现实感到困难

　　② 恐怖-很担心地震会再发生，并对周围环境的无法控制、丧失感到恐慌。

　　③ 悲伤-丧失亲人

　　④ 无助感-觉得人们是多么脆弱，不堪一击

　　⑤ 罪恶感-对幸免于难产生罪恶感，恨自己没有能力救助家人

　　⑥ 愤怒、埋怨-觉得上天、政府对此有责任

　　⑦ 羞耻-对自己无法控制和感到恐惧

　　⑧ 感到放心-感到最恶状况已过，期待重建家园，希望更好的生活将会到来

　　⑨ 自杀、自害冲动-对现况怀有悲观、挫折而来的心理状况

　　之外也经历情绪上的干渴、混乱、麻木，对未来的不安、孤独、隔离感等。

　　3. 身体上的应激症状

　　我们了解自然灾害中即使身体并没受到伤害，但精神压力不仅引起情绪反应，还会导致身体症状的重要性。自然灾害的幸存者经历典型的身体症状如下：

　　① 发抖或抽筋

　　② 心跳突然加快

　　③ 呼吸紧促

　　④ 喉咙及胸部感觉梗塞

　　⑤ 胃肠硬化、反胃

　　⑥ 晕眩、头昏眼花

　　⑦ 冒冷汗

　　⑧ 头疼、失眠

　　⑨ 体重的减轻

　　⑩ 服药量增加

　　三. 创伤后压力障碍治疗

　　如同前面介绍，自然灾害的幸存者会经历多样的身心障碍而感到无比痛苦。心理治疗以虽身体健康，但遭受心理创伤的人做对象，支持并帮助让他恢复心理健康，能克服创伤后应激障碍达到精神上的成长。心理治愈让自然灾害幸存者克服当面问题，为复原正常生活经得起应激源，增强力量从心理创伤恢复为着重点。为此目的，应用多样的心理治愈技术，着重于达到培养如下力量。

　　1. 世界心理治疗联盟的心理治愈

　　美国心理学会(APA)启发灾害应对联网机制，训练心理学家，具有帮助灾害的心理学家的联络体系。尤其，向联合国取得认可的世界心理治疗联盟开发灾害训练执照课程，树立4个阶段的金字塔形有关危机状况的精神健康和心理支援指南。

　　① 第一阶段- 是第一步关注，着重于饮食、水、避难空间等基本服务。

　　② 第二阶段- 社会支援、共同体传统支援，支援倾向儿童空间等的活跃化在内，着重于加强共同体和家庭支援。

　　③ 第三阶段- 着重由社区工作者照顾基本的精神健康，以及基本的情绪、实际上的支援等非专业支援。

　　④ 第四阶段- 心理学家、精神科医师和护士等，由健康专家照顾精神健康活动， 如位于金字塔最高顶端水平开展。

　　这些活动的主要目标，心理的强烈反应和情绪复原正常，照顾自己和他人特别关照儿童和其他弱者，向他人求救，包括专家在内，远离酒类、药物，重新树立每日作为;组织宗教仪式、团体聚会、运动、艺术有关活动，清扫灾区等，为克服自然灾害开展多样形态的心理教育资料。如上述的世界心理治疗联盟的4个阶段的金字塔形活动，好像依据马斯洛(Maslow)的需求层次理论一般，灾害幸存者优先满足基本需求之后，逐渐转移心理上需求。

　　2. 根据生存类型的心理创伤

　　基于幸存者在自然灾害中的行动态度将影响其心理创伤观点，加瑞多(Garrido)将此区分为5种类型。①情绪创伤受到打击的类型 ②毫无感情的述说自己所经历的惨状③为他人的死伤产生罪恶感 ④怀疑自己是否事情恶化，认为自己该作出帮助周围人的行动 ⑤曝露于集体暴力的牺牲者

　　加瑞多提出依据如上述受害者所倾诉的情绪类型，开展不同的心理治疗的干预技术意见。有个研究以美国卡特里娜台风灾害为例，主张有效的治愈对精神创伤有所帮助，而非有效的方式反而增加身心的痛苦。加瑞多主张优先提供医学上和药品、饮食等物质上的需求，然后让他们镇定、安抚恐惧、安心，帮助让他倾诉内心感受。认为当幸存者得到基本满足，便借此过程减低痛苦，并逐渐发现克服自我问题的方法。

　　3. 共同的治疗因素

　　和一般的心理治疗一样，要治愈自然灾害引起的创伤后压力障碍，由多样的治疗工作者执行多样的接近技术。这些工作者所执行的技术，对治疗康复有效共同因素整理如下。

　　① 面对沟通、分担经验

　　试图回避、压抑、忘却自己的感情有碍于情绪的流转。心理治愈，第一步诱引幸存者用语言吐诉目前的感受、情绪、内心创伤。并非深入的叙述和经验，而是让他单纯叙述自身感受，借着自己的不幸与他人分享， 不要让情绪停留在否定自己的状态。因为否定情绪为克服心理创伤的最大障碍之一。通过用语言叙述自己内在感触地过程，能使心理镇定，并且知晓别人亦同样受到痛苦而感到安慰。

　　② 接受

　　灾难事故幸存者在灾后都会经验強烈的冲击、愤怒、罪恶感等多样的心理困惑，产生悲伤、不安、愤怒、恐懼或变为冷漠、麻木，对环境与他人少有反应;是丧失亲友、财产、安全感所致的正常反应。对此情绪视为自然反应，让幸存者不予压抑或回避，接受自己的感觉，是治愈的必修过程。心理治愈的过程帮助自然灾害幸存者接受自身经历和现实的状态。因为，让人感到难受的并不是灾害一事而是由灾害所产生的惊慌失措和惊心动魂的心理。

　　③ 集中于现在

　　一般问题发生在执着过去而拒绝变化时。集中于现在、向昨天学习、想象明天自我的能力，是忍受应激源、克服心理创伤的重要精神财产。要自然灾害幸存者集中现在这一刻并不容易。对他们而言，现在是痛苦的时刻，自然思念灾前的自己或环境而感到悲伤，也怀有对未来感到不安的绝望情绪。心理咨询师因为清楚我们的意识逃向过去或未来并不能脱离目前痛苦，因此帮助幸存者集中现在来克服现今困难。在此，正念训练是最近广泛运用的有效技术，帮助幸存者接受自己的感受和心理反应。

　　④ 寻找安慰和支持

　　自然灾害幸存者会表现出回避社会交往、退缩孤独不与别人接触的创伤后压力障碍。不过，越是艰苦时刻，越要和关心自己的人们沟通、接受支持有助于心理治愈。因此，心理咨询师要鼓励支持让幸存者常与亲友共聚，也让他们与同遭灾害的幸存者和支援团体沟通、参与多样活动;也与灾难无关的人们一起参与正常活动。也有研究反而让幸存者去帮助他人，有助于克服丧失引起的心理创伤。主张虽然自己也是受害者，但积极参与帮助安慰其他幸存者的义工活动，是帮助克服灾害引起的无助无力感的方法。

　　此外，⑤心理治愈，努力让有心理应激障碍的幸存者免予自我痛苦，通过读书、电影欣赏、料理等多样活动帮助复原日常规律，达到降低不安、绝望感。⑥ 劝谕减少视听电视灾害有关报道不如看报纸报道，避免受灾记忆的加强。⑦ 最后，为解决当面问题，帮助让他对自己必做的和想要的作区分，并让他自觉到对过去的执着引起的副作用和障碍未来的可能。

　　四. 自然灾害和佛教的心理治愈干预

　　本人在此章对自然灾害与地球变暖等环境及核试验、战争等问题相结合，人类承受的损失日渐严重的当今，为了预防、降低灾害丧失，要从广泛角度探索我们佛教目前所做、将来要做以及能做的为何?

　　1. 为自然灾害幸存者的佛教心理治愈

　　世界心理协会的活动有安排宗教仪式在内。为了安慰自然灾害中的伤亡者，宗教师举行哀悼仪式或宗教仪式团体致哀，有对灾害受伤的家属抚平情绪的伤痛。这能使处于脆弱状态的受害者和他的家人较容易依止自己所信仰的宗教师。

　　自然灾害心理治愈的特性上，单纯的心理创伤问题的有限治愈，不如开展物质、医疗、社会、教育支援等全盘性治愈方法。因为自然灾害突然发生、无法预料、不可控制，对财产、人的生命安全、社会等全盘构成威胁超出个体或整个社区的应对能力。因此，治愈活动也必须积极、同时、全盘性展开。

　　如在韩国曹溪宗的财团法人「真善美同行」所开展的灾难紧急救助活动为例，「真善美同行」在2008年成立之后，对地震侵袭的海地复原教育、中国地震灾难、日本地震海啸灾难、北韩水灾、泰国大水灾、巴基斯坦水灾等世界各地自然灾害的受难者给与经济上的支援。还有，召开有关防止地球变暖会议，持续展开保存地球环境、防止地球变暖为宗旨的对民环境宣导运动。

　　2. 佛教心理治愈的扩大与深入

　　如前面简单言及，佛教为自然灾害幸存者心理治愈的干预，可分三大类型。第一为自然灾害牺牲者、牺牲者家族、地区团体举行宗教仪式，给与安抚、勇气。第二提供饮食、水、生活所需等复原所需的经济上支援。第三为防止环境保护、地球变暖召开研讨会，开展环保宣导活动。为倡导佛教入世化、彰显菩萨精神，有扩大又持续发展佛教心理治愈活动的必要。

　　佛教心理治愈活动与佛教本然修持结合，为能一时的活动提升为生活实修，要摸索出积极方案。再说，在灾难地区展开震灾活动帮助受难者，同时把他们接引到寺院或修行空间与寺院的修行活动结合进行。由此，一时的震灾活动可转换为常设可持性活动，使物质、经济、医疗支援延续到情绪、心灵的成长。

　　尼迈斯(Nemeth) 斯迈思(Whittington)研究两次飓风(卡特里娜、古斯塔夫)、两次地震(海地、智利)、两次核灾难(切尔诺贝利、福岛)、两次的溢油事件(瓦尔迪兹号、墨西哥湾)的受难者从心理创伤恢复过程。其中，六件事故的受难者进入恢复经过一年时间;墨西哥湾溢油事件的受难民还没恢复到正常生活，仍然处在持续的困扰中，甚至有些还没进入复原阶段。他们经历灾难后隔年产生了恐慌、悲伤、矛盾等强烈的感受和症状。可是在现实里，有些能体会受难者的痛苦，想去帮助的人们却很快忘记。于是，他们在灾难发生一年之后，举办邀请受难者接待美味午餐并赠送礼物活动在内的健康讨论会，通过仅七个小时的活动却降低了他们的不安，开始沟通、树立人生计划等带来变化。

　　我认为如上述的健康讨论会等，若佛教界为自然灾害受难者开设内观正念禅修或就如曹溪宗寺院生活体验营节目，可期待非常有效的成果。进而将有关环保、防止地球变暖学术研讨会或宣导活动加以扩大，可开设相关的正念训练。根据自然灾害有关研究，人的心理面对变化毫无作准备经历的心理创伤比心理有所准备时更加强烈。多数人类认为人生可预测又觉安全的倾向，但我们的人生除了不断在变化没有一件事可以保障。尤其，人类多半在危土上求生存，但妄想以为平安无事。因此，通过正念训练，理解到缘起真理和内在、外在世界的无常变化，这可帮助他们恢复自然灾害引起的心理创伤，学到对未来可能遇到的危机有更好的应付策略与手段。

　　五. 佛教心理治愈的未来方向：全球计划

　　热衷自然灾害受难者的治愈活动的临床心理学者朱迪•库里安斯(Judy Kuriansky)设立世界各地经历的心理创伤儿童做连接工作的全球儿童连接工作财团(Global Kids Connect Project:GKCP)，为海地和日本同样受到自然灾害痛苦的儿童召开研讨会。此项工作根据心理的原理，第一让儿童得知别人也同样受到心理创伤和有人支持、照顾他，这有助于儿童感到比较轻松。第二通过玩具娃娃、玩具熊感到安全感和照顾人的感受。第三儿童学习问题的应对方式，第四通过唱歌、跳舞、游戏等文化活动经验不同文化，企图达到治愈效果。朱迪•库里安斯把这个项目扩大，以美国世贸大楼遇袭引起心理应激障碍儿童为对象举办，认为海地、美国、日本的儿童通过共同体经验，学习关注、希望，全球连接有助于灾难克服。

　　朱迪•库里安斯主张帮助自然灾害受难者成长的过程，可分为身体、情绪、心灵部门，自己则应对情绪部门。若依据她的主张，我认为我们佛教应该应对、能胜任的领域就是心灵部门的治愈工作。这和世界心理治愈协会为自然灾害幸存者工作的主要活动，包括安排宗教仪式有关。以韩国为例，至今为自然灾害幸存者帮助复原正常生活开展投入的佛教界活动却偏向在身体部门的需求。当然有通过宗教仪式帮助受难者心灵上的稳定，但需要提供更有深度、专业的多样节目。

　　因此，本人对自然灾害幸存者为对象的心理治愈，提出如下层次上扩大我们佛教目前担任的作用。第一：有体系的扩大、深入心灵层次的应对。如前面所述，除了宗教仪式之外，以自然灾害幸存者为对象开发正念禅修节目并营运承办机制，让更多受难者在心灵上得到治愈和成长机会。

　　第二：提议把这项节目全球化共享，给世界各地受苦、冷落的灾难幸存者提供互相沟通、安慰进而鼓起勇气的机会。例如，韩国、中国、日本各自在自国设立营运该活动的常设机构，第二步再向三国及全世界的求助者开放。

　　六. 结论

　　自然灾害，是我们时代面对的最大危机之一。如何面对、防止、克服也是我们当前的最大课题之一。如序文所言，自然灾害已不是与人无关的单纯的自然灾害的发生。现今的自然灾害与人为灾难相结合，时间上自然灾害结束之后的数年、数十年、甚至数百、数千年，其危险附载有不见其底的后遗症。在空间上，自然灾害引起的灾殃，不限于灾害发生地区，由于加上人为灾难，扩散到邻近国家乃至整个地球。

　　佛教随时代的需求，一向发挥悲智愿行精神积极应对。尤其，韩中日三国佛教秉持大乘菩萨精神，通过黄金纽带友好交流，要达到饶益众生实践自利利他菩萨行愿。明确的，这份努力非常适合现今全球化时代的我们的生活方式。

　　目前，西欧佛教结合精神治疗和脑科学迅速发展出之治疗功能风潮。这个风潮已越出震源地西欧倒刮向亚洲。我衷心希望应对世界流向，悠久发展佛教文化的韩中日三国积极接受西方的治疗功能的佛教面目，凝聚智慧，担起防止、减低自然灾难和人为灾难带来的灾殃。为了应对全球化的灾难，其解决、防止、克服的过程亦以全球化的形态合作，是再明确不过的。